来源:世界儿童文学网  作者:刘瑞

春天过去了,又很快到了夏天。月亮河边的气候,不晓得怎么回事,越来越不正常了,整整一个春天,一滴雨水也没有落下来。这不,又到了火辣辣的夏天,太阳每天都那么热热地照着,大地干渴地像着了火一样。
青子被火辣辣的日头晒得耷拉着头,一点力气也没有。她看着眼前那越来越瘦越来越黑的月亮河,心里弥漫着无限的忧伤。青子感到口渴得厉害,她便硬撑着无力的身体,又把根系狠命地向地底深处开拓,她想在大地的深处能多吸一些水份。
不,我要坚强地活着,我要和这恶劣的环境做斗争。月亮河不能没有我,我是月亮河的标志,我不能死,坚决不能死。我只要站在这里,月亮河边的乡亲们就有希望。这块曾经丰饶的土地,曾经给了我多少快乐和幸福,给了我多少明媚的希望。我要活着,我要把我的绿荫送给那些父老乡亲们。
青子看着污浊的天空和黑黑的月亮河,她这样安慰自己。她突然觉得,越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中,就越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。
青子这样想着,便又用足了劲,努力地把根系向土地的深处继续开拓。这时,青子又看见鸭王阿璐一摇一晃地出现在远处的小路上,昔日里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一点都没有了。阿璐看起来很悲伤,身子斜晃着,低着头,默默地走着,看起来心事重重。
青子一直盯着鸭王阿璐朝河边走过来,阿璐走到青子身边,便停下了。他仰起头,痴痴地朝着远方瞧。青子晓得,阿璐还没有忘掉小美,他一定又在这里等小美了。
青子看着阿璐无助而痴情的目光,觉得心里被堵得慌,她忍不住开了口:“阿璐,你不要傻了,白天鹅小美她是不会来了,你还是领着鸭们赶快寻找食物去吧!”
“她真的不会来了吗?”阿璐似乎不相信青子的话。
“你瞧瞧,月亮河现在又黑又臭,河水越来越少,那些芦苇和好看的树木花草几乎快死光了,蓝蓝的天空变得污浊起来,那可恶的大烟囱每天还冒黑烟,工厂的污水都流进了月亮河里了。这么脏这么烂的地方,那天生爱美的白天鹅家族她们还愿意来吗?”青子在风中晃动着身体说,“你还是面对现实,不要这么执迷不悟,好好地带领鸭子们赶快另寻好地方去吧!我看这里不能再呆了,呆下去大家都会死掉的。”
鸭王阿璐听了青子的话,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。他仰起头,看看青子说:“青子公主,你说得对,这块地方真的变坏了。前几天,已经有十几只野鸭私自迁徙了。可我真不愿意走,因为有几只家鸭被主人捉去不见回来,虽然野鸭和家鸭不是一伙的,但不知他们死活,我心里放心不下!再说,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,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月亮河,我要守在这里!一直守下去!你说,月亮河变坏了,以后还能变好吗?”
“也许会吧!可是这要等多少年呢?你还是带着鸭子们逃命吧!那家鸭,八成被主人杀了吃掉了,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,赶快逃命吧!”青子又开始规劝阿璐。
“我再等等吧!”阿璐又开始瞅远方的天空。“如果我走了,万一青子哪一天回来了,她在哪里能找到我呢?”
“你还没有死心吗?”青子哀叹了一声,“你呀,怎么这么傻?即使她回来了,也不会嫁给你。”
“可我忘不了她,我也离不开月亮河这块土地。你不晓得,这里有我美好的回忆,我要等,等到月亮河重新变美,等到小美再次归来!”
阿璐望着天空,眼里流露出一种希望的光芒。青子看看阿璐,便什么话也没有说。她晓得,阿璐和她一样,想必是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,不舍得离开,也放心不下那几只不知去向的家鸭。
阿璐站在青子身边,痴痴地张望了很久,便无奈地向月亮河走去。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,肚子饿得咕咕在叫。他向前走着,忽然一抬头,他看见河面上飘着一大堆亮闪闪的东西。
阿璐兴奋地奔向月亮河,一到河边,便一头扎进水里,立即向那堆亮闪闪的东西游过去。游近了,阿璐才晓得,那是一堆小小的死鱼儿。阿璐饿得发慌,他顾不了多想,便一口吃掉了两条小鱼。吃掉后,他又开始后悔,他想,这死鱼吃了会不会得病?好好的鱼儿怎么会死呢?
阿璐觉得有些害怕,便不敢再吃,他嗅嗅了那臭臭的黑水,心里很是担忧。他想,也许不该到河里找东西吃,应该到河边的田地里找一些虫子吃。于是阿璐又从河里退回来,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河边的田地里,他想找一些虫子吃。
阿璐在田地里吃了一些不知名的虫子,这时,他觉得肚子饱了,该回去看看那几只被捉去的家鸭怎么样呢?阿璐怀着不安的心情又顺着河边走,他特意从青子身边走过,他还想听听青子有什么话儿告诉他。就在他刚刚走到青子身边时,便觉得肚子疼得厉害,便头一晕,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上。
“青子公主,救我啊!我肚子疼得好厉害!”阿璐哭着叫喊起来,他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,连话儿都说不出来。
青子看到阿璐疼痛的惨样,心里着急地直发慌,她挥着长长的胳臂,不停地对风说:“风姐姐,求你了,赶快找个大夫来救救阿璐吧!”
风急急地吹着,四处去找人了,青子不住地叫喊:“大家快来啊,救救阿璐吧!”
阿璐的叫声越来越微弱,他的身体被地上的石头磨烂了,那殷红的血儿渗出来,染红了河边的土地。青子看着阿璐的惨样,着急得不得了,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青子忽得想起月亮河边曾住着一个鸟族神医白鹭叮叮,可叮叮去哪儿呢?青子告诉风姐姐赶快去找神医叮叮,可风姐姐却说叮叮几个月以前早都离开月亮河了。
青子着急地等待着,阿璐已疼得晕过去了。过了一会儿,飞来了一群唧唧喳喳的麻雀,他们围着阿璐不停地喊:
    “阿璐,快醒醒!阿璐,快醒醒啊!”
过了好久,阿璐才微微睁开眼睛,他吃力地说道:
“大家快逃吧,这月亮河不能再呆了,那水里有毒,虫子也吃不成了。若是你们谁碰到小美了,就告诉他,我一直在爱她,等着她。即使我死了,我也在天堂里想着她。”
阿璐说完,就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。麻雀们伤心地痛哭起来,青子拉着风姐姐的衣袖,也忍不住放声大哭。
他们哭够了,青子便提议,要给阿璐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。青子抹抹泪水对麻雀们说:
“鸭王阿璐是月亮河边的英雄,他一直护着这里的家鸭野鸭,这一切我们都心里有数,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先生,我晓得他热爱月亮河这片土地,晓得他牵挂着那些家鸭,牵挂着他的心上人小美,所以他一直守在这里没离开,可他却意外地死了。我们要记住阿璐的美德,为他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,虽然许多很高贵的鸟家族都离开了,连野鸭们大多数都走了,现在剩下的没有走的都必须出席阿璐的葬礼!”
麻雀们都沉默了,他们流着眼泪默默地用嘴在河边的土地上啄开了一个小小的坑。正当他们埋葬阿璐时,突然,从远处窜出一只疯狂的野狗。那野狗闻到了血的味道,他猛得朝阿璐的身体冲过来,麻雀们吓得四飞而散,那野狗咬住阿璐的身体,一口一口地撕咬起来。阿璐的身体被撕成几片,大腿的骨头被野狗咬在嘴里啃起来,那斑斑的血迹染红了河边的土地。
麻雀们躲在不远处尖叫着痛哭起来,他们眼睁睁地看着,却丝毫没有办法。青子看着阿璐被野狗一块块吃掉,她的心被撕碎了,她颤抖着,说不出话来,她觉得眼前发黑,天旋地转。她觉得那野狗就像魔鬼一样残忍,她伸着胳臂,想狠狠地抽打那疯狂的野狗,可无奈她没有一点力量,根本就抽打不到野狗的身上。
昏黄的夕阳里,那疯狂的野狗叼着阿璐的一根骨头大摇大摆地走了,那残留的一块浸满了血的肉块还躺在河边的土地上。麻雀们哭着围住那块血迹斑斑的肉块,痛苦地喊叫起来:
“阿璐!阿璐!你死得好惨啊!老天啊,你怎么这么不睁眼,让这么好的阿璐却被野狗吃掉了?”
青子痛苦地抽泣着,她悲伤得过了头,神志不清,竟不晓得说什么。
夕阳的光芒下,麻雀们流着泪水用翅膀托起那剩下的肉块把它放进坑里,再用嘴巴啄一些柴草和土块放进坑里。
青子沉默了好久,她抽出一条嫩绿的柳条,做成了一个柳笛儿,让麻雀们替她把柳笛插在阿璐的坟头。她默默地望着那苍茫的天空叹息道:
  “阿璐,你放心地走吧!总有一天,月亮河会变好的,白天鹅小美也会回来看你的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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