羚牛下山

来源：世界儿童文学网　　作者：黄河柳

　　红毛狗面目丑陋、瘦弱不堪，是石叔在山下捡到的。孩子们都不喜欢它，山子还朝它扔过石子哩。
　　秋天，山子上山捡柴，树下落了很多野板栗，他拼命往柴篮里捡。
　　山高鸟兽绝，连个人影儿也没有。他擓起满篮板栗准备下山，远处林木晃动，唰唰作响。响声越来越大，循声望去。天呀，坡地上站着一只比牛犊还要高大的黄毛野兽。山子心里发毛，忐忑不安。
　　那家伙独眼塌鼻、犄角弯扭，一定是猎手老爹讲过的独眼扭角羚牛。它的眼在决斗中让牛王抓伤，配偶也被霸占。它气疯了，离群出走，横行山林。
　　山民们都不敢上山摘野果、捡板栗。今天，山子偏偏撞见它。羚牛性情暴躁，自己的领地，哪容旁人侵犯？它哞哞大叫，兴冲冲地奔来。
　　山子丢下篮子，绕着大树躲闪。人身灵活，羚牛体大笨重，绕行缓慢。山子疾步钻进密林。独眼羚失去目标，开始吃篮里的板栗。
　　山子不敢大意，连滚带爬，匆忙下山，踏上村路。山子吁了一口气，脚步毫不迟缓。糟糕，独眼羚下山了。疯狂追击碰见的人畜。
　　弯弯的村路上不见人影，只有可怜的山子在没命奔跑！人哪能跑过疯牛，离牛越来越近。谢天谢地，爹来接应他了，对险情毫无觉察。山子疾跑中大喊：“独眼羚来了！”
　　爹发现黄尘滚滚中的扭角羚，拉着儿子跑向村外的打谷场，顺着梯子登上晒粮食的两间平房。爹急忙让儿子躺下，说:“羚牛是个老犟筋，找不到目标不罢休。它追来了，咱也不怕，它再厉害，也不会跳上房顶呀。"
　　山子坦然许多，问爹:"你打过猎，羚牛的七上八下九归塘，是啥意思？"
　　爹说:"羚牛毛多怕热，七月要上山度夏，八月下山寻食啃庄稼，九月泥塘边的盐硝白花花的，它们抢着舔食。秋天，
　　野猪也要来这里补充矿物质，吃着含有盐硝的硬泥块，喀喀嚓嚓，象嚼冰棍一样，津津有味。"
　　山子钦佩地说：“你走山穿林见识广，我要跟你多学点。”爹说：“我去湖里捞鱼时，发现大鱼肚里有石头。鱼吞吃石头，是为了增加重量，象潜水艇一样往深水里潜游。”
　　山子说:“呀，鱼儿太聪明了!"
　　说话间，狡猾的独眼羚闻着人的气味
　　追来，在平房下转来转去，示威咆哮。
　　忽然，山子听见下面咣咣响，伸头一望:天呐，那家伙正在用坚硬的羚角拱挖墙壁哩。
　　爹害怕了，说:“这是土坯墙，疯羚牛脾气犟，会把晒谷房拱塌的。要设法通知村里人，人多势众，一定能打跑独眼羚。‘’
　　“离村有点远，怎么通知？”山子喃喃一声，朝下观望:不好，疯牛蛮力无穷，把墙上顶开个大洞。再晚了，墙倒房塌，人就危险了。
　　事不宜迟，爹燃上香烟，扔向地上的一小堆干草。风儿吹来，干草熊熊燃烧。羚牛怕火，立马逃到平房的另一面，继续拱墙，同人较上劲了。唉呀，房顶晃动，大难临头，山子吓得心惊肉跳。
　　黑烟滚滚，打谷场出事了!
　　村民们举着粪叉、棍棒呐喊着跑来。石叔带着红毛狗赶到打谷场，红毛狗发现了扭角羚，呜呜低吼，发起挑衅。房顶上的父子俩全笑了:以卵击石，小会胜大？还不白白送死。
　　扭角羚瞪圆牛铃大的独眼，猛扬前蹄，踢得红狗连连打滚，噢噢大叫。
　　羚牛士气大振，又用盘角去牴。眼看，红狗要成毛绒绒的肉饼了。
　　嗖一声，红狗躲过致命的一击，东蹿西跳。羚牛连连扑空，累得呼呼喘气。红狗悄悄绕到羚牛身后，猛地一跳，扒上牛屁股，将犀利如叉的右爪伸进羚牛红红的肛门里。
　　爹大声惊呼:"这是红毛豺独有的掏肠绝招，石叔养的是豺不是狗!"
　　羚牛疼痛万分，又叫又蹦。叭嗒，红豺被甩下了，刚刚抓出的牛肠子好象活灵灵的蛇，哧溜一下缩了回去，剩个油乎乎的大肠头在肛门外晃悠。红豺的前掌太小了，牛的大肠滑溜溜的。
　　村民们哈哈大笑，山子和爹笑得前仰后合。
　　扭角羚嚣张气焰顿消，害怕再被掏肠，忍痛离去。瘦狗样的红豺象个得胜将军，巍然屹立，朝着山林连声嗥叫，严厉警告它的对手。红豺立大功了，父子俩安全脱险。山子连忙跑回家，取来腊肉犒赏它。
　　山子爹对石叔说:“红豺个小本领大，北地的玉米、红薯常遭猴子野猪糟蹋，我带红豺去吓唬吓唬它们。”
　　红豺出手不凡，一巴掌打过去，把掰玉米棒的猴王脸部抓伤了。它又跑进红薯地，为长獠牙的野猪动了掏肠术。山豹发现野猪的惨状，四肢颤栗，再不敢去村边偷袭猪羊了。不论野猪毛猴，哪个都不来糟蹋庄稼了。
　　猖狂一时的独眼羚消声匿迹，再不去野栗林里寻找食物了。山子和小伙伴开始上山捡板栗、采蘑菇，挣了不少山货钱。
　　为了安全，石叔总让他们带上红豺。有一次红豺发现高崖上的独眼扭角羚，呜呜叫着冲去。山子立刻喝止红豺。老师说扭角羚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，怎能伤害它呢？
　　后来山子去镇里上学，很少见红豺了。放寒假时，他买了一包香肠去看红豺，窝前空空荡荡。它上哪儿了？
　　爹说:“独眼羚耐不住山上的寂寞，腹中饥饿，闯进田里吃玉米。它连叶带棒米，咬得喀哩喀嚓，比吃红萝卜还爽，糟蹋好大一片玉米。恰好红豺赶到，扒上牛屁股给它掏肠。这回独眼羚变聪明了，兀地朝后一坐，压得红豺昏死过去。可是，红豺死不松爪，紧紧抓住掏出的牛肠。独眼羚忍痛挣脱，受伤倒下。
　　孩子们赶来看热闹，他们环保意识强，争着往县城打电话，野生动物保护站把独眼羚拉走救治了。”
　　山子来到埋红豺的地方，爹说:“红豺在此，再没山兽来田里祸害。豺死余威在嘛。”面对小小的豺丘，山子摆上香肠，向救过自己的红豺弯腰鞠躬。
　　唰，一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拉住山子，说:“这是埋野猪的地方，你怎么乱上供？”来人是石叔，他把红豺抱走救活了。瞧，红豺正在后面撒欢呢。山子又惊又喜，慌忙用香肠喂它。
　　石叔转身对山子爹说:“动物保护站把独眼羚放归山林了，乡上让咱俩当巡山员，保护森林和羚牛。”山子说:“爹，我要跟你去巡山，你可不能再打猎了!”三个人拍掌大笑，红豺也快乐地摇起尾巴。
 

　　作者简介：黄河柳，姓名：刘德玺
　　发表过科普童话，出版图书《天上掉金子》（中国文化出版社2016），历险故事获2013冰心儿童文学奖，短篇科幻小说获中国小说学会"文华杯"奖2014。动物故事入编《中国动物小说》品藏书系（沈石溪主编）时代出版社2015。
　　电子邮箱hnzzldx@126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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